乔瓦尼·兰弗兰科 众圣徒升天图（局部） 湿壁画 1622-1652年 意大利罗马圣安德列德拉瓦莱教堂
 

　　古代中国壁画图像清晰，层次简约，造型结构单纯，图像重复均衡，整体和谐，使二维平面的表现丰富、有序、协调。我们看到，古罗马庞贝城壁画在画面体积感上，加强了室内外环境的相互联系，并扩大了室内的空间感，更显豪华宽敞。壁画因建筑空间和环境而存在。传统壁画“面壁造影”将原有建筑的物质空间改变为精神空间环境，使视觉感受突破墙壁在虚幻的形式中获得审美满足，实现了将理念“物化”为空间的精神幻想。还有作品为突破建筑墙面的稳定感，以矛盾空间的绘画形式补充了建筑空间形制的不足，达到建筑本身不能达到之空间效果，将视错觉手段与建筑的物质空间环境相结合，表现为想象的空间。回望19世纪末，新建筑的科技含量使壁画被赋予“环境艺术”这一新的词义。由此，人和空间环境的关系被提升至重要位置，并有学者在艺术史论中通常以建筑环境来为壁画定性分类，将之分为洞穴岩画、石窟壁画、寺庙壁画、教堂壁画、墓室壁画、宫殿壁画、私宅壁画等。时至今日，此分类早已突破了原有概念和区域，在现代壁画表现上已拓展为多种形式。它或是与环境紧密结合，或是在建筑功能上进行拓展，或是多重材料与手法的丰富化，或是承载着记录历史之神圣使命而呈现出多重定义的壁画形式。
　　在材料工艺使用上，各区域因环境不同而各异，古埃及陵墓壁画和意大利湿壁画，壁面平整防腐，色彩鲜艳耐久。在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因气候干燥、土质疏松，则运用石材和烧陶制作壁画镶嵌。中世纪出现了彩色玻璃和马赛克镶嵌。现代壁画则以新工艺和新材料极大拓宽了壁画艺术的表现手法和形式。

　　壁画艺术特点可概括为六个方面：

　　1.综合性。体现为制作上的多手段、风格上的多形态、功能上的多维性、学科领域的多元性。多手段体现在绘制、雕刻、镶嵌、编织等方面，实际运用中有诸如电喷、刻沥、腐蚀、衍缝、枪绣、模铸、锻塑、焊接等。多形态体现在传统壁画中的宗教壁画、墓室壁画、宫殿壁画及现当代的主题性壁画、观赏性壁画、装饰性壁画等，以材质划分，有硬性材料的石刻、镶嵌、金属焊接类及软性材料和绘制性壁画。多维性体现在壁画具有认识功能、教育功能和装饰美化环境等功能特点，中外传统宗教壁画是以表现宗教故事和弘扬宗教教义而具有教育功能；原始社会的岩画、墓室壁画和宫殿壁画多具认识和记录功能；或以审美功能为主，以取悦于视觉感官为目的的无主题装饰壁画作品。多元性的表现，在于壁画发展至今始终未间断对壁画性质理解上的修正，将建筑环境的物质性空间改变为精神空间的职能始终存在着。它是人类文化在现实时空中的迹化形式。不仅融注于诸如绘画、雕塑、工艺等造型艺术方面，还将建筑学、光学、人体工学、材料学等学科的知识，广泛融入和运用于历史的、哲学的、宗教的、民族和民俗等诸方面的文化之中。可以看出，从文化学角度上而言，壁画可称之为视觉的“百科全书”。

　　2.永久性。体现在材料的耐久和壁画题材的永恒两个方面。材料择用的原则是耐晒、防潮、耐腐蚀、抗磨损、易清洗、防褪色。题材的选择具有永恒性，以避免时政与现实世态的时限性不时发生变化而慎选。其永久性特点还表现在超前性的不可或缺性，或具有更多的预案设计性。

　　3.适应性。既努力使其艺术形式和内容与此时此地的公众审美通感和文化共识相适应，易被接受而达到壁画的功能性作用，又力图将富有地域审美特色和具有普遍审美情趣的形式元素或文化符号，建构至现代壁画艺术语系的形式中，使两者融合而达到传统与现代的审美结合，以适应时代发展的需要。

　　4.包容性。表现在壁画可容纳诸多选题要求下的形象和情节内容，亦可将上下几千年的重大事件重叠在同一作品中，打破常规，出现多个视觉中心和趣味中心。制作上可使用多种技艺和多种材料，只要选题需要，与环境协调，软硬材料均可。从文化形态上可使传统与现代共存、理想与现实并置。

　　5.扩展性。表现在壁画与环境的整体性中，画面造景与周围环境呼应，产生无际的画面延伸感。它能激活空间氛围，具有使公共空间环境精神化的功能。对理想与美的追求是人类的天生秉性，在满足使用功能的同时，追求空间环境的艺术氛围和科学文化的传播意识成为现代建筑空间艺术的新理念。在利用艺术手段对建筑空间进行再创造与升华的过程中，不论是建筑的内部或外部空间，壁画以其形式的再创造改变并扩展了空间。

　　6.开放性。是壁画的另一特征，古今中外的传统壁画在特定的空间环境中，以艺术的形式记录历史和宣扬某一时期的人类价值。现代壁画在公共空间中之特性不言自明，因而壁画的存在则必然带有开放性和大众性。现当代壁画对大众理想的追求和对人类精神层面的关注超过了任何时期，因而更加凸显出壁画艺术的公共性、大众性与开放性的特征。

　　在壁画制作的类型中，绘画类壁画有湿壁画、坦培拉壁画、丙烯和油画材料壁画。雕刻类壁画有线型、面型和阴与阳的雕刻。传统中国汉、唐画像石、画像砖，古埃及、两河流域和爱琴海文化、古希腊古罗马的石材浮雕即属此类。现代硬性材料壁画的表现上有石板、木板、陶板、金属板雕刻和腐蚀等方法。工艺类壁画是一种品种多样、形式丰富、应用广泛，择用不同材料和工艺手段制作的壁画。传统工艺类壁画有马赛克镶嵌、彩色玻璃镶嵌、陶板与彩瓷板、漆画、编织壁挂等。现代新工艺壁画更加丰富多样，其中珐琅彩掐丝镶嵌、料漆镶嵌、玻璃喷砂、人造彩石浮雕等，既能体现材质的物质美感又能体现技艺的工艺品质。

　　壁画具有纪念性和装饰性两类的功能特性，纪念性壁画特征是以历史文献性素材为依据，以教育和认识功能作为寓教寓识于美的壁画类型。在传统壁画题材中如宗教壁画，在现代壁画中如历史题材的全景画、广场纪念碑形式的壁画，它们强调壁画本身的社会性。装饰性是以美化建筑环境为目的的壁画类型，它一般不设置叙事情节，而是借助客观物象为素材，经装饰化形式建构抒情达意，以抽象性的形式语言来表现一种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