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美术学院副教授、美术史博士于洋
 

　　【大众文化网报道】“相由心生——姚鸣京艺术展”将于2016年4月9日下午14时在中国美术馆举办，此作为著名山水画家、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学院副院长姚鸣京教授从事美术创作与教学三十余年来首次在中国美术馆举办的个人展览，该展将以“梦里津渡”、“道法自然”、“禅思构境”三个单元，立体呈现姚鸣京先生的梦境山水、构成山水、山水写生等不同风格的作品，完整、深入地展现了姚鸣京教授从艺三十余年来的探索和实践。次展览由中央美术学院院长范迪安、中央美术学院教授殷双喜担任学术主持，由中央美术学院副教授于洋担任策展人。

　　策展人于洋在谈到姚鸣京教授的创作时认为，“二十世纪中国山水画最为鲜明的衍变，是从笔墨个性到图式个性、形式个性的转型，其间贯穿古今不曾易改的是对于造化境界与个人意趣的追求。在当代中国画坛，姚鸣京先生的山水画，即十分典型的呈现出这种气象。山水画创作、教学与研究对于他而言，既是观察自然万物、认识世界的通道，更是直面内心、修禅悟道的方式。”在于洋看来，姚鸣京山水画中那些盘踞的山、横亘的树、闲适的云，那些屹立的佛像与佛塔，正在成为一种寓言式的精神景观，跨越了视觉光色的对望，也超越了人世价值的雅俗。与梦中山水相对，谈笑坐忘间，画者与观者亦会在自在的心象中神会相遇。

　　作为著名山水画家姚鸣京先生近几十年来最重要的一次展览，无论从质量还是容量上，此次展览都被赋予了很高的期待。从策展与美术理论研究的层面，展览设置上不仅要呈现姚鸣京先生的创作面貌，更力图展现以姚鸣京先生为代表的一代那代人对于中国画继承和发展的生态，发掘其精神深度。下面我们来看看策展人、美术评论家于洋先生对于展览是如何规划与思考的。
 

　　大众文化网：能否先介绍下此次展览举办的背景?
 

　　于洋：这次展览是姚老师近几十年来最重要的一次展览，姚鸣京先生是中国当代山水画的领军人物之一，对其作品如何发掘与呈现，两位展览学术主持范迪安院长、殷双喜老师都非常重视。在展览的设置上，我们首先想完整而凝练地呈现姚鸣京先生的艺术主张，比如他对山水、笔墨和禅宗思想的理解，此次展览的主题“相由心生”就是一种浓缩的体现，反映的是中国现代山水之变，不仅仅是现代山水的结构上或笔墨图式的变化，更重要的是人的思想的体现和转变。之前我策划过一些个展与群展，此次姚老师的展览可以说是一个“工程”，因为展览不仅仅是对姚鸣京先生创作的个案呈现，更是对中国最高美术学府现代山水画创作与教学的切片式研究，同时又是中国当代山水画一种代表性风格的展示，所以这次展览非常值得期待。
 

　　大众文化网：从您的讲述可以看出此次展览会非常的精彩，如此重要的艺术家大展，它的亮点或者特色是什么?
 

　　于洋：如同一件艺术作品，一个展览应该有自己的特色，就是要凸显的精神内核，尤其是如何将艺术家绘画思想、风格完整准确地体现出来，这是展览的难点也是挑战。具体到此次展览，我们知道很多传统类型的画展会有一个展陈模式，包括展厅结构乃至阐释话语;还有一些从当代的角度，用西方的观念来进行阐释;此次姚鸣京先生的展览与前面的都不相同，因为姚鸣京先生的创作既传统又当代，图式上当代，笔墨上传统，所以在呈现上，除了分类作品展示之外，局部融入了古代中式家具、帷幔与屏风等元素营构一个文化“场”，还设置了一个观众可以参与的空间“禅修室”，在这里面观众可以静下心来好好观看姚鸣京先生的作品。我们想做出跟姚鸣京山水画相配适的气氛出来，整个展览我们在策划的过程之中可以说动了脑筋、费了心思的。
 

　　大众文化网：此次展览会分为构成山水、写生、禅意山水三部分进行呈现，这三部分在展厅中的线索是怎样的?它们相互之间是怎样的关系?
 

　　于洋：这次展览将以“梦里津渡”、“道法自然”、“禅思构境”三个单元进行展示。展览的题目叫做“相由心生”，这个“相”字是从佛经、禅宗思想中而来，本身具有深意，同时又有天地之象的含义，从这点来讲，我希望通过这几个展厅的构置，分别对应山水之“相”，按照展览的逻辑呈现艺术家的心路历程。最终到“禅修室”的设置，放缓整个观看的节奏。整体上要比较纯粹、原汁原味地呈现中国山水画传统的味道，每个单元也会有导语和评论家的评述辅助阐释和导赏。我最想呈现的是从展览上展示出一个人或者一代人关于中国画、对于人与自然造化之关系的思考，所以与其说这是一个个展，不如说在做以个人为核心来表现一代艺术家最高山水画成就的展示。
 

　　大众文化网：您刚才讲了自己的策展思路，具体到作品上面，比如“构成山水”这部分，您是如何看待的?
 

　　于洋：现在我们深入到了姚鸣京先生山水画的核心部分，“构成山水”最重要的地方在于“构成”，这是一个现代元素，但它与山水画中讲的章法、龙脉或启承转合的结构是相通的，这个“构”字恰恰构成了姚鸣京先生山水画图式语言的特色，包括画家对于造化境界、个人意趣的追求，从这个角度上看姚鸣京先生画中对于丘壑、图式的融创，对于山、云、树、石、木桥、屋舍、佛塔这些惯常出现在他作品里的自然元素，人文符码进行交错、重构、化合，构成了姚鸣京先生山水画的“破”和“立”，因为要构成、打散，同时要结合、拼接，所以无论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早期的小品还是近年来完成的山水巨构都能感受到强烈的形式结构，同时我们也能感觉到传统山水中的三远、龙脉、以大观小、虚实相生，所以在我来看其作品从构成性的角度有这么几重含义：
 

　　其一，是“营构”之“构”，偏重一种动作与趋向。从字源学的角度，“构”(繁体为“構”)的本义为“木条的头部相互衔接”。以此角度返观，姚鸣京山水画最为显著的特点是其对于视觉物象与山水树石符号的自由调度，这实际上源自于画家对于自我主观能动性的积极调动与发掘。
 

　　其二，是“结构”之“构”，偏重一种体系的统筹。姚鸣京山水画注重胸中丘壑的完整性与宏观意识，强调以创作的态度写生，来完成对现实景观的主观加工和理想化创造。这一过程看似简率超脱，实则复杂繁琐，需要在面对山水树石、桥岸屋舍等因素时，能够准确而自由的采撷、组构，同时遵循画理与自然之道。
 

　　其三，是“构成”之“构”，特指中西文化观念的交融。形式构成因素，在二十世纪西方现当代艺术的革变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姚鸣京山水画亦融入了西方现代艺术的构成观念，且以水墨构成的视角探入历代山水图式中，在一种跨文化的视野中树立了一种独具个性的风格样式。
 

　　大众文化网：您的讲述让我们对“构成山水”部分有了很深刻的了解，那么姚鸣京先生的“写生部分”我们该如何看待?
 

　　于洋：这部分与姚鸣京先生的绘画传承有关，他摄取了很多李可染先生山水画创作的精华，这里的写生，强化“写”的特性是姚鸣京山水画很独特的地方。回看整个二十世纪新中国山水画发展史，正是李可染突破了传统山水画的格局，他由线性的笔墨结构变成团块式的结构，形成整体单纯但又精妙丰富的风格。姚鸣京先生在学习李家山水精神气质的同时，又汲取了中央美院卢沉老师的水墨构成图式性格，进一步强化了山水、树石、造型的视觉张力，他把自己的心象和印记转换为一种视觉图像。卢沉先生曾这样评价姚鸣京先生，他非常欣赏姚鸣京先生面对自然的态度，“不为外物所奴役能保持本心”。所以我一方面想指出姚鸣京山水画对于物、形的辩证处理方式，另一方面是他在创作式写生过程中强调“我”的姿态，叙写自然造化，他具有这种自信、统摄力与勇气，在这次展览中呈现的一些中幅、小幅作品，可以凸显这一点。
 

　　大众文化网：还有一部分是他的“禅意山水”题材，更偏向精神性的表达，您能否谈谈对这一部分创作的看法?
 

　　于洋：姚鸣京先生的山水画非常重视佛教思想跟禅宗精神的渗透，这也和他的个人生活相关，从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以后，他开始以信士要求自己，一直到今天还保持着打坐、吃素的习惯。所以我想姚鸣京山水画从早期相对浓重繁复的风格到后来转向简明、晴朗，禅宗思想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像董其昌所说的“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由此我们再来看姚鸣京先生的山水，他要从具体山水造型的形里面归结，把笔墨魅力发掘出来，比如一些佛像、佛塔的形象，他的创作兼容了佛经教义思想，与《六祖坛经》的禅思哲理，在精神的一“紧”一“松”中寻求平衡。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虽然他的山水图式里边具有很多宗教性图式，但实际上他没有刻意地去强调这种宗教文化精神，他的理解更宏观或是更跟我们的日常生活更密切相关。就像打坐，打坐是一种宗教行为吗?不一定，它会成为一个人日常起居的习惯，每天反省自我、放空自我的一种修行，这种修行的背后不一定是正襟危坐的宗教教义，而是一个人对于天地万物、对自己心性的理解。所以从“相由心生”的“相”本身，可以提示姚鸣京先生山水画的深意。
 

　　大众文化网：有宗教图式，但不强调宗教性，这本身很有意思。
 

　　于洋：宗教思想可能是一个引导，中国人讲究“和”与“度”，中国画也是这样，达到最恰切的“度”才是最好的，当宗教精神化合在人的个体生活、日常生活中时，或许会有一种彻悟。我们看姚鸣京先生的山水，不同于自然里边的图景，所以这个“相”本身是一种境界，我想这也是一个艺术家从艺几十年来修行的诸“因”之“果”。
 

　　大众文化网：在您的认识中姚鸣京先生是一个怎样的人?
 

　　于洋：姚鸣京先生首先是一个达观善良的艺术家，人很舒朗，有魏晋气象，在日常生活中对自己要求比较严格，但是对朋友、学生非常包容呵护。他能把自己的乐观，对世界、艺术的放达传递给你。他喜欢笑，喜欢穿红色的衣服，这种心性里面有他热烈的一面，也有好爽、放逸的一面。另一方面，他是一个很认真严谨的艺术家，日常通过打坐、常年吃素来净化心性，能够把自己的想法贯彻始终。实际上从其画中山水之间，也可看出如其人一般的性情格趣，澄明而热忱，真挚而达观。我想，通过这次展览最为全面、立体的展呈与发掘，我们可以深入了解到姚鸣京先生的艺术与精神世界。
 

　　大众文化网：谢谢!